整個朝陽陷入了一片大停電。
學校老師的會議取消了。學生們的電腦課取消了。演講取消了。
突如其來的停電毫無預警地發生,許多人的計畫或是課程也因此取消,因為他們壓根而沒有把停電的可能性算在這次的計畫裡。
雖然學校有備用發電機,可是這次備用發電機卻出乎預料地完全沒有動作,很巧合的就在這次的停電時備用發電機也故障了。原本校方是想先等備用發電機開始運作之後再進行主發電機的搶修,可是過了許久備用發電機都沒有反應,這時候校方才發現不對勁,但是已經太遲了。
還好是下午停電,室內光線透過太陽的照射還算充足,所以有些不需要用到電腦或是電燈的課就可以繼續進行,但也有少部分的課因此而停擺了。最糟糕的是坐電梯坐到一半的人,就像阿唬那些人一樣,現在只能無助地在電梯裡等待救援。
阿唬和芯雅坐了下來,靠著牆壁坐在角落,那名白衣男子則是不安地站著。三人都因為悶熱而將外套脫了下來,芯雅將兩條腿縮起來抱著,眼睛一直看著自己的褲子。阿唬則是隨意的坐下,一隻手搭在芯雅的肩膀安慰著她。
阿唬瞄向那個男子,只見那個男子一直看著天花板,偶而再看看手錶,然後又將現線轉回天花板上。他雖然看起來很悠閒自在,可是他一直站著看天花板卻讓人看起來焦躁不安。
『你要不要一起坐下?』阿唬看著那個男子問。
『啊,我?』男子像是突然回過神似的。『我不用了,我站著會比較自在一點。』
男子對阿唬露出微笑。『對了,怎麼這麼久電梯都沒好?不是說備用發電機很快就會好了嗎?』
『我也不知道﹒﹒﹒﹒』阿唬頓了一會兒,『該不會連備用發電機都出了什麼問題吧?』
『應該不會這麼衰吧?』男子苦笑了一下。他瞄向坐在地上的芯雅一眼,只見此時芯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一通電話,令黑暗中的這名男子將雙眼睜開。
他接起床頭正在響的電話,鈴聲是史特勞斯基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日出”。這首歌還有被美國導演史丹利庫柏力克用在經典電影“2001太空漫遊”的片頭,就是太空船升起的那一段背景音樂。是一首非常經典的近代交響樂。
『是學姊嗎?』男子用尖銳詭異的嗓音問。
『不是,是小靜。』電話裡面那低沉的嗓音說。
『黃,有什麼事嗎?』
『其實沒什麼,只是你說如果學校有什麼事情就要通知你,所以我通知你一下。朝陽突然發生了大停電,現在整個學校都沒有電力,連備用發電機都沒用了。』電話那頭的黃說。
『黃,我已經知道了。』
『啊?為什麼?』黃略帶訝異地問。
『因為宿舍也停電了。現在連燈都沒有了。我剛剛玩free style也中途停掉了。』男子用嚴肅的口氣說。
『這樣啊﹒﹒﹒﹒』黃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你是練什麼的?』
『大中鋒。終於升上五級了。』
『我是練後衛。現在已經十二級了。』黃淡淡地說。
『本來剛剛要跟別人玩的後衛用三分球對決了,結果停電害我斷線,連經驗值都要被扣,老實說我現在有點不悅。』男子冷冷地說。
『XL,我不知道該不該多嘴,但是﹒﹒﹒﹒』黃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怎麼表達比較妥當。『大中鋒最好還是不要跟人家用三分球對决比較好。中鋒的打法應該是-』
『這個停電有查出人為破壞的跡象或是預兆嗎?』男子打斷黃的話。
『呃﹒﹒﹒﹒沒有。目前還查不出原因。好像就只是單純的機械故障或是跳電而已。』
『很好。有事情再連絡我。謝了。』
『好﹒﹒﹒﹒我知道了。』黃說完便掛掉電話。
男子將電話擺回床頭,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然後將雙眼閉上,打坐冥想。
電梯內,三人依然無止無盡地等待著救援。
離剛剛跟外面求救之後已經不知道過多久了。對講機那一頭再也沒有出現聲音,就好像原本在裡面有一個人現在跑掉了一樣。電梯完全的靜止不動,就好像這裡只是一間小房間,跟原本那個移動率頻繁的電梯完全不相關。
世界似乎就這樣停止了所有的活動。外界的聲音或環境在這裡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美好事物一樣。沒有了光線,沒有了風,沒有人們爽朗的談笑聲,沒有噴水池上水波的舞動,什麼都沒有。在這裡的只有令人恐懼的寂靜而已。
阿虎擔憂地看著芯雅,他發現芯雅的狀況越來越糟糕。原本只是臉色不好的開始出汗了,而且呼吸好像也開始有點小喘了。阿唬雖然都有慰問芯雅的情況,不過芯雅總是勉強地擠出笑容並且說她沒事,然後又低下頭去休息。
第三個男子靠著牆壁站著。他看著縮在角落的芯雅,似乎也發現那個女孩的不對勁了。
『她還好嗎?』男子關心地問。
『這句話也是我剛剛一直問的。』阿唬看著男子淡淡一笑。『應該還可以﹒﹒﹒﹒應該吧。』
『她是感冒嗎?還是﹒﹒﹒﹒?』男子試探性地問。
『她﹒﹒﹒﹒沒什麼。等出電梯後她就會好多了。』阿唬似乎顧慮到芯雅,不想講出真正的原因。
男子點點頭,他了解阿唬的意思,於是也不再多問什麼。
朝陽山腳下有一間餐廳,名叫采茗雅集。
采茗雅集與其說是一個餐廳,到不如說是一個讓學生吃飯聊天的地方。他的裝潢就像一間咖啡廳一樣,白淨且舒適。地板是用褐色的木頭,牆壁上偶而會有掛幾幅沒什麼人注意的畫,以及白色的牆壁上會有幾個地方出現像是綠色或藍色的顏色,例如牆壁上的樑柱之類的地方。
說是咖啡廳的話他的餐點也嫌多了一點,客人進去幾乎都是要吃東西的,很少有只是進去喝茶聊天的人。價位大概都在180至250之內,是種有點貴但是學生偶而吃能夠負擔的起的價格。
由於這間餐廳離朝陽很近而且風評還不錯,所以許多朝陽的學生不管是要辦家聚或是辦聯誼都會來這家。就連阿唬和學長的家聚也都是在這家辦的。
現在悠閒的下午,采茗雅集內沒什麼客人,只有少數沒有課或是翹課的學生在這裡吃飯聊天而已,基本上員工都還滿閒的。
此時,櫃檯的電話響了起來,要不是有人來點餐就是有人找員工吧。
『喂,采茗雅集你好?』老闆娘接了起來,她是個年約四五十的中年婦女。
『喂?請問你們那裡電話幾號?』一個尖銳詭異的聲音從話筒內傳出。
『啊?』老闆娘被這個問題問的不知所措。
『沒什麼,開玩笑的。喀喀喀﹒﹒﹒﹒』電話那頭傳來陰森的嗤笑。『你們今天的特餐是什麼?』
『呃,我們這裡沒有特餐﹒﹒﹒﹒』
『沒有特餐?你們一家這麼大的餐廳怎麼會沒有特餐呢?賣給學生的餐廳不是應該都要有特餐嗎?』電話那頭的人聽起來有點生氣。
『不是啊,客人,我們這裡-』
『老闆娘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學生特餐對大學生的意義是什麼啊?它並不是一個價錢比較便宜的餐點這麼簡單耶。這其中所包含的救贖以及包容並不是一般的﹒﹒﹒﹒等等,你們那裡有停電嗎?』
『啊?沒有啊?』老闆娘已經被這個奇怪的客人搞的糊裡糊塗了。
『你們不是離朝陽很近嗎?應該跟朝陽算是同一個區域的吧?』
『是啊!朝陽離我們很近啊!大概騎摩托車不用五分鐘-』
老闆娘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最後,只留下老闆娘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聽著電話掛斷的嘟聲。
陰暗的房間內,男子掛上電話盤腿坐在床上,他的眼神銳利而深沉。
離朝陽這麼近的店家都沒有停電,卻只有朝陽停電?難道是朝陽本身的發電機太老舊故障嗎?不,連備用發電機都出問題,不可能會這麼巧﹒﹒﹒﹒那難道是有人蓄意要讓朝陽停電嗎?那樣做有什麼目的呢?是要以停電為工具來達成某種目的嗎?是什麼樣的事情非得要停電才能達成呢?﹒﹒﹒﹒﹒﹒﹒﹒﹒﹒﹒﹒
男子突然間將手機拿起來,撥出了一通電話。
『是學姊嗎?』男子用他尖銳陰森的嗓音說。
『不,是小靜。』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男性嗓音。
『黃,你現在幫我一個忙,跟學生會的人表示我要調查這次因為大停電而停止的所有演講和課堂,更重要的是,我要知道有誰是在停電期間被關在電梯裡面的﹒﹒﹒﹒﹒﹒﹒﹒』
狹窄壓迫的電梯內,三人依然無助地等待救援。
此時那個男子再也受不了心理的壓力和身體的疲憊而漸漸坐下了。阿唬一直看手錶,就好像著急地等待著哪個應該出現卻沒有出現的人一樣。芯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恐懼也越來越深。她的身體開始顫抖,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就好像有人掐著她的脖子一樣感到喘不過氣來。
『妳還好嗎?』阿唬靠近芯雅的頭柔聲關心。
『我﹒﹒﹒﹒』芯雅似乎連要講話都很勉強。『我覺得好難過﹒﹒﹒﹒我呼吸好難過﹒﹒﹒﹒頭也好痛,好可怕﹒﹒﹒﹒我不想死在這裡﹒﹒﹒﹒對不起﹒﹒﹒﹒這裡好可怕﹒﹒﹒﹒』
芯雅說著抱緊了阿唬的手臂,就好像溺水的人在急流的河裡面抓到可以固定的大石頭一樣,一放開就會死亡似的。阿唬見狀感到心疼,於是他將芯雅輕輕抱在懷裡,拍著芯雅柔軟的背安慰著她。芯雅將頭埋進阿唬的胸膛裡,並且小聲地啜泣起來。
男子看著兩人的互動,他對芯雅為什麼會有這樣恐懼過頭的反應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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